這一聲叫喊，可嚇壞了所有人。公交車司機倒了血黴。那女生跟他沒完。她的胸要緊，根本沒有顧及到我。

看來我多慮了。剛才的那一幕肯定是幻覺。

我們這些乘客只好換乘。

在等接駁公交的時候，我突然想起我們根本不需要等啊，我表叔的車鑰匙還在我這裏。我問：“歐導，你投了幣沒？”

太陽烤曬下，歐麗莎實在熱不過了，手裏的白紙扇風根本擋不住。突然她轉過身，撩起衣服的前擺，飛快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。

就這一瞬間，她堅實平坦的小腹驚鴻一瞥。

歐麗莎揮揮手說：“投了三塊錢。”

我說：“那我們開我表叔的車去，怎麽樣？”

歐麗莎立即喜上眉梢，說：“好啊好啊。龍哥的車哦。”

喜招弟滿頭大汗，脖子上的汗流、下巴下的汗滴都集中滴在她白裏透紅的胸前，匯集成流落入溝。

她問：“你們會開嗎？”

我笑著說：“你敢坐麽？對哦，我不認路哦。”

歐麗莎說：“我大概知道吧。”

喜招弟說：“聽說大城市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叫出租車。叫它帶路。”

我這個路癡，確實離不開出租車和車載導航。不過，體育館這邊離天馬公寓雖然有點遠，但是路並不覆雜，導航可以搞定。

到了公寓，宿管部的張部長還是不知道在哪裏。他的手機一直占線。開學這幾天，他這個位置確實怪忙的。歐麗莎氣得七竅生煙，卻也無可奈何。她只好先安排我宿舍。

我的宿舍安排28棟207。歐麗莎帶我上去。九月天的天氣太熱，喜招弟沒處可去。歐麗莎塞給她一個袋子，說：“帶你去參觀參觀男生宿舍。”

歐麗莎一邊打電話一邊上樓，直到207門口還是沒有接通。她推開門就走了進去，裏面有個光膀子的男生，慌不擇路一路餵餵餵，鉆進衛生間。

他喊：“哪裏來的野丫頭？門也不敲。”

歐麗莎正在火頭上，把手裏的手機啪地一聲扔在靠門口的床上，吼道：“班導查寢！”

他在裏面呆了半響，突然說：“班導你好，你好漂亮。”

這一馬屁好像拍在馬腿上了。歐麗莎怒火中燒：“油腔滑調，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
歐麗莎一整天好像吃了火槍藥，其實宿管部排錯了宿舍，也屬正常。不過就是本該放在一個宿舍的四個同班同學拆散放在兩個宿舍裏，糾正了就是。她這麽大的火氣，要麽就是本性，要麽就是耍威風。

他在裏面估計也吃了一驚，利索回答：“報告班導，我叫劉八穩。”

喜招弟嘻嘻一笑，偷偷地跟我說：“他哥哥肯定叫劉四平。”

我沒反應過來，說：“怎麽說？”

喜招弟說：“四平八穩嘛。”

歐麗莎走到電風扇下坐了下來，還嫌天熱，由抽了一把廣告膠扇狂扇。喜招弟則走到陽臺上吹自然風。可惜樓密又不高，風不大。

劉八穩在衛生間裏說：“餵，外面的兄弟，幫忙把床上的褲子遞給我。”

我把褲子塞進去的時候，從門縫裏露出一張帥氣逼人的臉，即使沖我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，也那麽帥。看來劉八穩的身子有一米八多，寬闊的胸口插滿了黑毛。我暗嘆一聲：好一條漢子。

歐麗莎從背包裏又抽那張明細表，她問劉八穩：“這間宿舍還住誰？”

聽見衛生間啪的一聲巨響，劉八穩叫了一聲哎喲，然後又是一陣忙亂。我們正詫異間，劉八穩上身赤條條地走了出來，一排腹肌讓我都讚嘆不已，都想去伸手去摸。他兩肘沾滿了水漬，估計是剛才穿褲子的時候身體失去平衡，摔在衛生間裏了。

估計歐麗莎之前沒有看清楚劉八穩的模樣，這會兒看仔細，特別又見到一身好肉，自然毫不免俗地呆了。

喜招弟急忙扭過頭看窗外，但臉紅到脖子上了。

劉八穩倒不慌張了，他邊穿衣服邊說：“還有葉家萬和周玉軍。”

歐麗莎回過神來，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，紅暈倒爬了上來。她說：“他們呢？”

“出去了，”劉八穩說，“你們先坐，我去樓下買幾瓶冰水上來。”然後就下樓了。歐麗莎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。

慚愧。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帶上來呢？喜招弟的短裙和歐麗莎的短褲完全讓我迷失了方向。我連忙打起精神，說：“歐導，宿舍都找到了，餘下的事情我可以的。”

這話又惹毛了她，她說：“死胖子，不回我電話。我在這裏等他。”她起身從床上找到剛才摔掉的手機，又是打電話。

結果還是不通。她正要生氣罵人，突然門外遠遠地有個人一路咆哮一路飛奔，轉眼間沖進來一個楞頭青，大聲叫道：“好消息好消息，二手課本二手課本，劉八穩八爺——哇喔！”

他一進門發現裏面坐著兩女一男，大吃一驚，驚恐萬狀地剎車，再來個乾坤大轉身，又跑了出去。

一路沖向隔壁宿舍一路叫：“劉八穩！”

只聽見隔壁宿舍有人說：“親，劉八穩在隔壁，這是208。”

不一會兒，只見他鼠頭獐腦從門口探了一下，額頭冒著汗珠，兩根大眉毛緊縮，一雙大眼左轉轉右轉轉。歐麗莎厲聲喝道：“進來！”

喜招弟說：“劉八穩下樓了，就回來。”

他這才走了進來，瘦小高挑的個子靠著床，有點喘。歐麗莎問：“什麽好消息？這麽大驚小怪？”

他說：“我們的書可以用二手的，麓山南路有書店賣。這政策好，環保又省錢。”

喜招弟說：“是嗎？那得趕緊啊。不要被別人搶了先。”

歐麗莎說：“慌什麽張，還可以找學長借。”

正說著，劉八穩提著一袋子冰水上來了。他進門看見楞頭青，說：“葉家萬回來了，來來來，喝冰水。”

他一邊發放冰水，一邊介紹：“這是輔導員，這是葉家萬。”

遞給我的時候，他問：“這是——？”

歐麗莎搶著答：“陳雨果，你們的室友。”

我同劉八穩和葉家千握了握手，三個人相視一笑。

劉八穩壞壞地說：“輔導員大人親自安排宿舍，不簡單喲。”

我咬文嚼字地說：“哪裏哪裏，承蒙厚愛，請多多關照。”

葉家萬裂著大嘴哈哈笑：“喲呵，兄弟，老混江湖嘛。”

劉八穩走向喜招弟：“這位美女是——？”

喜招弟接過冰水：“喜招弟，謝謝！”

這姓這名有點怪，劉八穩的腦子明顯處理不及時。他半響回頭說：“家萬同學，我以為全天下就我倆名字最怪了，沒想到還有這個美女奪了頭名。”

歐麗莎的手機這時候響了，她一邊掏一邊淡淡地說：“還有奇怪的呢，神小熊。神仙的神！——餵，你好！”

手機裏大概報上名號。歐麗莎一聽，杏眼一睜，拍案而起：“張胖子，你又搞錯了宿舍！去年把我一個人分到別班上去，天天吃夾生飯上錯班課！今年你又把我班上的一個女生搞到別班上了！你成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？！”

這一陣機關槍怒射，大地頓時一片寂靜。

正這當口，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喊：“劉八穩！劉八穩！”

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。一個精壯的男生低頭啃著西瓜，走了進來，他大聲又含糊地說：“瘋了！瘋了！軍訓服不用買可以找學長借！”

歐麗莎正在火頭上，死死盯著他。那男生一擡頭發現一屋子人，個個氣度不凡，臉色凝重，這會兒才搞清楚情況，一下子楞在當地。

歐麗莎的手機沒有離開嘴邊，沖著他冷冷地說：“一點都不瘋嘛。”

那男生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。

現在連宇宙都是鴉雀無聲的了。

劉八穩都不知道怎麽緩頰，也向他搖搖頭。

那男生呆了一下，突然把西瓜扔進垃圾桶裏，然後紮起了馬步，搭起了雙手，邊跳騎馬舞邊搖頭晃腦地唱：“軍訓服不用買可以借！”

這下子大家驚呆了。

歐麗莎的俏臉更鐵青了，她的註意力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，張部長在電話講了什麽她沒聽見。她冷冷地說：“一點都不搞笑。”

那男生看見大家沒反應，加上歐麗莎這麽一說，以為還不搞笑，忙地站起身子，右手撚起了蘭花指，高高舉起，左手叉腰。然後搖手扭腰，慢聲細氣地唱起了反串：“軍訓服不用買啰可以借——”

這下子葉家萬忍不住了，彎腰爆笑。劉八穩邊狂笑邊鼓掌，說：“周玉軍，真有才！”

連喜招弟也不禁莞爾，捂嘴偷笑。

歐麗莎也傻了半天。這會兒才醒悟過來，啪地扣了手機，站起來就往外走，面無表情地說：“喜招弟，我們走，男生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。”

這只憤怒的小鳥讓我明白火爆兩字原來可以形容兩個不搭邊的東西：身材和脾氣。

我們幾個把她送出門。我謝了她一句：“謝謝你，歐導，麻煩你。”

歐麗莎頭也不會、一聲不吭地就走了。喜招弟倒是回首向我們搖了搖手。

我祝她好運了。

這棟樓將是我今後四年的起居間，我突然有了如家的感覺。我摸出手機，拍了一張照片，準備存為“祝”。

我回到宿舍，周玉軍第一個就問：“哪位滅絕師太？”

“輔導員啦，”劉八穩說，然後轉向問我，“她姓歐？不是歐陽？”

周玉軍拍了拍額頭，喪氣地喊：“Oh-My-God！”

我嗯了一聲。

葉家萬說：“被她嚇死。”

我笑笑說：“怕什麽？只是學姐而已。而且還比我小。——你們哪一年的？”

他們仨這下驚呆了。劉八穩過了一會兒，突然舉起拳頭說：“泡她！”

我笑笑說：“傳說中她是校花哦。”

周玉軍啊了一聲，不由地嗤了劉八穩一聲，說：“憑你？”

然後大家瞎吹了一頓，彼此稍微熟了一點。周玉軍是我老鄉，同一個縣的。葉家萬是懷化人。劉八穩是江西宜春人。

天氣熱，風扇不夠解熱。外面折騰了這麽久，我打算去沖沖涼。打開水龍頭，卻停水了。

劉八穩說：“兄弟，停水了，通告上說要停到半夜十二點。”

我問：“什麽時候開始的？為什麽？”

劉八穩說：“今天早上六點開始的，說是換管道。”

我正要說話，水龍頭突然傳來一聲沈悶的響聲，仿佛一輛火車鉆進隧道，又像一顆保齡球在軌道中滾動。接著水龍頭開始噗噗地往外噴空氣。

轟轟隆隆地聲響越來越大。那根小小的水管根本承受不了這麽大的聲波沖擊，整個鋼鐵水管竟然鼓起一個個氣泡，往前滾動，然後水管像軟鞭一樣呈波浪形抖動。

每一波氣泡來到水龍頭口，把水龍頭口撐開，然後激飆出來。

那氣流的力量十分大，噴到地面，竟然震得地板好像動了似的。

我心想，完蛋了。又是幻覺。

我腦子裏一頓狂喊：怎麽趕走怎麽趕走怎麽趕走？快來人教教我啊。

這時，水管上面傳來一個拳頭大氣泡，氣勢洶洶而來。瞧那架勢，足以擊穿地板！

怎麽辦？

我看見壁櫃上有個幾個裝滿牙膏牙刷的不銹鋼杯子。我飛快拿起三個杯子，空下裏面的牙膏牙刷，把三個杯子疊放成一筒，然後套住水龍頭。

我雙手死死的按住杯子筒。

這時，那個巨大的氣泡剛好沖到水龍頭口，只聽見嗤的一聲，我手裏的杯子筒被沖飛了出去，杯底已經被擊穿了一個大洞。地上一灘血水！

我回頭一看，水龍頭噴出來的是一股血水。

水管已經恢覆平順，不再抖動。從龍頭噴出來的血水也沒有那麽大沖擊力，但是地板上的血水已經快鋪到我的腳邊。

我毫無辦法。眼巴巴看見血水慢慢地蓋過我的腳背，不一會兒就爬上我的小腿。

我會淹死在這裏面嗎？

我伸手去堵水龍頭。雖然那是徒勞無功的。

我把兩根手指頭伸進龍頭裏。水流居然小了很多。可是那血水冰冷，跟冰水差不多，凍得我手臂一麻，開始全身發抖。

這時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。

有一條比耳機線差不多粗細的血水，像一條巨長的血螞蝗，順著我的手指頭，彎彎曲曲地迅速爬過我的左手背。

我驚恐不已，伸出右手去拍。

一巴掌下去，那條血螞蟥立即拍散了。

但是它很快又聚集起來，然後速度更快爬向我的手臂。

我不停拍，拍下去，散了，但是一松開，又聚集起來往前爬。而且聚集速度和爬行的速度越來越來。

我拍巴掌的速度越來越跟不上它速度，我一邊拍，它一邊爬，扭動著身子筆直往前爬。很快就爬過手背，又爬過手腕，再爬到了手臂中間。

我一巴掌下去，又拍散了。我趕快抽回巴掌，準備下一次的拍擊。

我估計它在尋找洞。如果它爬上我的耳朵，然後從耳洞裏鉆進去，那豈不死得很慘？

想到這裏，我又拍了一巴掌，然後擡起巴掌。

這時候，詭異的事情又發生了。散了的血螞蝗重新凝聚起來，突然擡頭猛甩腦袋，甩著甩著，那個細尖的腦袋粗壯起來，迅速變成了一個有兩只眼睛的黃鱔頭。雙眼盯著我，突然沖我打開嘴。我一驚，這個黃鱔頭好像見過。我頭本能往後仰。突然想起，在學生處前，我的手機屏幕上曾經出現一顆蛋，裏面爬出來的正是這條黃鱔頭！

我正驚惶間，那個黃鱔頭掉頭向下。我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。

血黃鱔居然犁開了我的皮膚。痛得我連忙抽出龍頭裏的手指頭。

我拼命地甩動手臂，希望可以甩掉血黃鱔，至少可以止痛。

可是痛感並沒有減輕。我端平左手手臂，然後揚起右手掌拍向血黃鱔。

頓時血水四濺。我的痛感頓時減輕了。我的手臂上已經犁開了一道一公分左右長的溝，活像一個“一”字。我伸手抹去血跡。

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高興，突然發現飛濺出去的血水按照飛出去的軌跡，又飛了回去！

血黃鱔又重新聚集起來。而且血黃鱔這次不直線爬行，它突然改向往回爬。爬到“一”字的正中間，突然轉了90度，又開始犁溝。

劇痛傳來，我只得又揮巴掌去拍。

我揚起巴掌在半空，突然看見血黃鱔鉆進我的手臂裏，然後在皮膚底下扭動前行。

我一巴掌拍下去。血黃鱔躲在肉裏面，停了一下。我的巴掌一松開，它就往更深的肌肉裏鉆。

我大駭。再也不敢拍了。

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血黃鱔往前鉆了一道長洞，然後調頭往回走。

它到底要幹嘛？我的手臂已經有了一條明溝和一條暗道。就像一個大寫的“T”字。

血黃鱔到底要幹嘛？

正在我迷糊不解的時候，血黃鱔回到丁字路口，突然一躍而起，沖出薄薄的皮膚，然後半空中掉頭向下，又鉆進了我的手臂裏。

在它身後的那條暗道，也應聲炸開，變成了明溝。

血黃鱔的速度很快，只犁了短短的一條斜點。又躍起，遠遠地鉆進手臂。

待那個斜點炸開，我的手臂已經有了一個“下”字。

我知道我已經無法阻擋血螞蝗了。我低頭一看，血水已經沒至我的膝蓋。我連忙伸出右手指塞進水龍頭。

回頭一看，我的左手臂上又出現了一個“午”字。

血黃鱔是要在我的手臂上刻下一行字！

果然我的手臂陸續出現了“三”字和“點”字。

而那血黃鱔犁完最後一點，就鉆出了皮膚，然後渙散成一灘血液順著手臂流了下來。

我的手臂就此留下“下午三點”四個字。

我松開右手指，去擦那四個字。卻怎麽也擦不掉。

突然，我身後傳來一聲巨大響聲！我回頭一看，蹲坑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漩渦。血水正傾瀉而下，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外面傳來劉八穩的說話聲。

我高聲問：“有木有桶裝水的電話？”

葉家萬說：“有，貼在墻上呢。那兒。”

周玉軍說：“飲水機有水啊，還制冷了的。”

我說：“叫兩桶上來沖沖涼。熱死了。”

劉八穩叫了一聲好：“太熱了，我都脫得精光躺地板上散熱。多叫幾桶，反正要半夜才來水。”

於是每人叫了兩桶。送水工上上下下，還要把桶裝水倒進我們的水桶裏，累得滿頭大汗。結賬的時候，我們同他閑聊幾句。

葉家萬說：“今天生意好。”

劉八穩說：“累壞了吧？”

送水工說：“還行。”

葉家萬說：“都按照我們宿舍這麽來，得消耗多少水啊？”

送水工說：“便宜的八塊的、十塊的已經送完了，現在只剩下十四塊的。都做了生活用水。”

我先去洗澡了。洗完之後，周玉軍接著洗。我稍事休息，正準備出門退車給我表叔。突然聽見衛生間裏自來水管一陣怪響。

周玉軍在裏面說：“來水了來水了。”

果然不一會兒，聽見自來水管噴出了水。周玉軍大叫：“我去，黃水！”

看見前面擺著幾桶飲用水，葉家千說：“我去，浪費了。全城大浪費。”

學校裏已經與時俱進，允許軍訓服和課本重覆使用，可是某些政府單位就是這麽不靠譜，只顧自己過得寬裕，不顧社會資源浪費。其實自來水公司的公告真的可以再精準一點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